43200秒的爱情 #然浩 短 完结
『凯歌』『然浩』『小短篇』『架空』
0
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，
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。
——崔健《假行僧》
他的耳边反复循环着这句歌词，他想哼出旋律，却发现自己只会这一句。
1
李熏然感到手腕处一阵酸痛，太阳穴也疼得厉害。
明媚的阳光刺得他只能睁开一条缝。洁白的墙壁，蓝色的帘子，空气中飘浮着乙醇的香气。
“袁主任，病人怎么这个时候醒了？”
二十出头的小护士生得水灵，却和大多数天朝大夫一样，时时刻刻一副不耐烦的表情。
李熏然大脑一片空白，想开口询问，又觉得这里明摆着是医院，没必要再确认一遍。
“袁主任”从门外闯进来，把蓝色大口罩拉下一半，语速飞快地安排小护士们干这干那，安排妥当后，他看向李熏然，反而不急着过去了。
病房里的两个人彼此对视着。
李熏然看到对方的黑眼圈很重，眸子里却红红的。他感到莫名其妙。
“熏然。”
“袁浩？”
两人同时开口。
袁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。
“你记得我是谁？”
“好像不记得…脱口而出的…你真的叫袁浩？”
李熏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，就看见袁浩一拳砸在墙上，把手里的蓝本子扔在地上，狠狠地踩了一脚。
“李熏然！你怎么不直接死了！”
虽然病房门关着，可袁浩的音量足以让整条走廊都听见，门口的保洁大妈手一抖，塑料簸箕砰地一声掉在地上。
李熏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，看他眼冒火星又不好追问，正在犹豫之间，他突然断片了。
只见另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走进来，看年龄似乎比眼前的这位更有资历。
“袁浩你发什么神经！跟我出来！”
被叫做“袁浩”的这位飞快地抹了抹眼角，咬着嘴唇出去了。
李熏然模糊地记得自己刚才好像跟他说过几句话，可已经不太记得了。
办公室里，曹主任抿了口茶，瞟了袁浩一眼。
“又怎么回事？”
“他刚才睁眼就叫袁浩，我还以为他好了，结果他根本不认识我。”
“你这医生白当的啊，脑干受损说好就好的啊？”
“可他刚才明明叫我袁浩……”
“某些顺行性遗忘症患者会保留一些熟练动作或习惯性动作，他刚才顶多算条件反射。”
袁浩烦躁地揉了揉头发。
“有时候我都替他心急。那他的药，什么时候停？”
曹主任又抿了口茶。
“最多再吃两天，那东西不能多吃，有病没病的，睡多了都会傻。”
袁浩有点受不了他的措辞，木然地点点头，转身欲走。
“小袁，我俩职务上是同级，但我大你几岁，还是得劝劝你。你悠着点，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，别被人举报了。”
袁浩冷笑一声。
“哼，举报？我就是扇他一巴掌他能记得吗？”
“万一家属找来呢？”
“他就我一个家属。”
2
天色西沉。半梦半醒间，李熏然突然被人一巴掌扇醒了，他愤怒地坐起身，眼前是一个满脸坏笑的医生。
“你干嘛！”
“醒醒吧，刚才你们队员又来看你了，你睡得跟头死猪一样，人家坐了一会儿又走了。咳咳，李熏然，你的失忆周期大概是十二个小时，也就是说，你只能记得从现在算起的十二个小时之内发生的事。光阴似箭日月如梭，我劝你抓紧时间跟我出去转转。”
李熏然被他奇妙的语言表达方式镇住了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袁浩往保温杯里灌满水，满不在乎地凑上去试了试温度。
“你执行任务的时候头部受了重伤，脑干受损，经我们诊断是顺行性遗忘症。你看过《记忆碎片》吧？”
“嗯……”
“《初恋五十次》也看过？”
“嗯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看过，老子每天都要问你一遍。”
袁浩嘟嘟囔囔地走过来，伸手就去脱李熏然的上衣，他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衣服。
“别装腔作势了，你给我脱的时候可麻利着呢。”
袁浩一把扒下李熏然的病号服，拿来一件黑色的衬衣帮他换上，细心地系好扣子。李熏然错愕地看着他，难以消化他刚才说的话。
“你骗我的吧？顺行性遗忘症应该记得患病以前认识的人啊，可是我不认识你啊。”
“有文化就是不好骗。谁说我是你患病以前认识的？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是满脸鲜血的武警英雄。”
“那你刚才说……”
“是啊，”袁浩麻利地把窗帘打开窗户打开，坐到李熏然床边捏了捏他的耳朵，“我也挺佩服自己的，电影里好歹是一整天，我只用十二个小时就把你拿下了。”
他的眼里满是温柔，看得李熏然心里一惊。
“就算你说我得病是真的，我以前可不喜欢男人，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去举报你……”
“我就是主任，你举报吧。”
“我让我家属去卫生局投诉你！”
他捣了李熏然一拳。
“你不是说除了我没别的家属吗，你让我自己投诉自己吗？”
连家里没有亲人的情况都知道，看来这人不是完全扯淡，可李熏然还是难以接受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，去洗漱一下，过来吃饭。”
袁浩把塑料袋里的盒饭取出来摆在桌上，李熏然睡了很久的确饿了，懒得与暂时懒得与他争辩，去洗手间洗漱了。
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太阳穴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长长的疤，伤口都已经痊愈了，看来他在这在医院居住的时间应该不短了。
当刑警的这些年，出生入死的场合他去过不少，甚至有同事在他眼前牺牲，他没有命丧黄泉已属幸运。
比起成为烈士，失忆根本不算什么。
李熏然捧了把凉水洒在脸上。
可外面那个神经兮兮的医生是怎么回事？
“熏然，你快点，菜都要凉了。”
“来了。”
听他一口一个“熏然”的叫着，李熏然竟不觉得肉麻，反而觉得又熟悉又亲切，不加思索就应了一声。
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？
可截至目前，李熏然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。
3
“那个，我在你们医院住了多久了？”
李熏然看着院子里满池的荷花很是诧异，他脑海中最后的片段，定格在大雪纷飞的夜晚。
“一年半吧。”
李熏然原本猜测最多半年，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。
“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？”
“你颅脑受损，经常剧烈头痛，我们还不敢放你走。”
袁浩叹了口气，坐在湖边的长椅上。他的眼中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，脸上挂着有些惨淡的笑容。
“那你知不知道那天最后……”
“抓到了，入秋就一审。你手下几个小孩儿受了点轻伤，都没什么大事，明天他们还会来看你。”
李熏然松了口气，坐在他身旁。
“那就好。”
“不想问问我们俩到底啥关系？”
袁浩调皮地把脸凑到李熏然面前。他笑起来可真好看，眼睛眯缝着，像只可爱的小熊，让李熏然想起了高中时暗恋的女生。
“嗯…我还不知道…你叫什么名字……”
袁浩悻悻地摇了摇头。
“今天早上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呢，这会儿怎么又忘了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给我记清楚了，我叫袁浩，袁隆平的袁，浩然正气的浩。”
“哦，我叫李熏然，熏是……”
“熏陶的熏，你每天都要说一遍。”
袁浩伸了个懒腰，把李熏然从长椅上拉起来，眼中满是期待。
“今天晚上去干什么呢？我听说3D版的泰坦尼克号上映了，一起去看吗？”
“住院期间可以随便进出医院吗？”
“我不是说了我就是主任嘛！”
李熏然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袁主任，突然有点相信他说的话了。
两人肩并肩往医院大门走去，迎面碰上一个提着盒饭的女医生，看样子像是认识两人，李熏然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，对方却先开口了。
“哎哟，你们两个又要出去约会？这大帅哥好点了吗？”
“今天早上突然想起来我叫什么了，刚才又不记得了。估计快好了吧。”
女医生点了点头。
“我说大帅哥，你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，我们袁主任陪你这样没日没夜的耗着，小护士们都怪心疼的呢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她们哪是心疼我，成天看着我们家熏然流口水呢。好了，你快去吃饭吧，我们走了。”
“好嘞，我帮你留着门。”
李熏然红了脸，袁浩却不以为然继续大步向前。
“袁大夫，不然我们别去了吧，你看我现在也不认识你，怪尴尬的。”
“尴尬？你第一次拉我出去看电影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尴尬？不过话说回来，那还是我第一次看夜场的电影呢，就是晚上太冷了。”
李熏然无论如何也脑补不出自己拉袁浩看电影的场景，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在胡说八道。
“我们每天晚上都出来转吗？”
“差不多吧，谁让你这个作死的人总是白天睡觉晚上清醒呢？”
李熏然心里一惊。
一个男人平白无故多出个男朋友，还天天晚上约会，放谁身上都是当头一棒。话虽如此，看着帅气的袁浩，李熏然也没有太心塞。
至少没有多出个丑八怪女友，还算可以接受吧。想通这个道理之后，李熏然就不那么拘束了。
“那我们昨天晚上去干嘛了？”
“陪你聊了大半个晚上，你说头疼，看你可怜就一针把你放倒了，你丫一睁眼就叫我的名字，我还以为你突然好了呢。”
李熏然进过不少次医院，从没见过像袁浩这么流里流气的医生，居然还当了主任，看来自己这治病的前途堪忧啊。
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电影院，袁浩买了票和爆米花却不进去，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放映室。
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迎上来。
“袁主任来了？”
“嗯，来看泰坦尼克。”
想必也是熟人，这次李熏然毫不犹豫地冲他笑了笑，那个男生也笑了。
“您家这大帅哥好点儿了吗？”
怎么每个人都问这个问题，李熏然有点郁闷。袁浩瞥了他一眼。
“还那样，不知道要折腾多久。”
“这样也没什么不好，你就辛苦一点呗。”
“是啊，谁让我摊上了呢。”
男生乐不可支地笑了。
“您进去坐着吧，我把音量调小。”
“那麻烦你了。”
袁浩拉着李熏然告辞离开，厅里空空的，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最后一排中间坐下。
“我怕刺激到你，让他把声音放小一点。”
——袁浩这样解释道。
他为李熏然戴上眼镜，体贴地帮他整了整头发，看来自己已经把“头可断，发不乱”的原则告诉了他。
“我们…是怎么…好上的？”
“陪你聊了大半个晚上，你闹着去看电影，我拗不过你，就带你来了。”
李熏然等了半天，袁浩却不再开口了。
“然后呢？就好上了？”
“你还有脸问？是谁突然抱着我啃的？”
李熏然脸又红了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。袁浩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，抄起一把爆米花塞在李熏然嘴里。
“别废话了，看电影吧。”
李熏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袁浩，自己和前女友已经把这部电影看了数十遍。
他更不知道身为优秀刑警的自己为什么轻易听信了袁浩的一面之词，深更半夜陪他坐在这里。
他看着3D眼镜下袁浩的小脸。那是久违的，小鹿乱撞的感觉。
4
“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，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……”
袁浩的嗓子属于比较亮的，不适合唱崔健的歌，虽然没有跑调，在寂寞的冬夜里，却有种莫名的悲凉。
李熏然听了一会儿，又闷下一杯酒。
“别唱了。”
“为，为什么……不好，不好听吗……？”
半昏迷的袁浩倒在李熏然身上。
“好听。”
“你是真的总有一天就要远走高飞的吧？李队长。”
“是啊，袁主任。”
袁浩愤然起身，用啤酒瓶子指着李熏然，呼出的热气让李熏然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“你他妈倒是轻松，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，可我呢……我……”
他说不下去了，瘫坐在凳子上闭上眼睛。
李熏然也有点想哭，一想到明天自己就不认识眼前的人了，他探过身，吻住了袁浩。
5
大船砰的一声撞到了冰上，袁浩从回忆中回过神来，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，他无奈的撇了撇嘴，搂过李熏然的肩膀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。
“睡了一整天还没睡够，你是猪吗？”
李熏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，袁浩抽了半天都出不出来，愣住了。
“松手！你怎么越来越直接了！”
“袁浩……袁浩我头疼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袁浩左手一抬，爆米花撒了一地。
6
幸亏电影院离医院不远，袁浩和放映室的小哥一起把李熏然架回了医院。
李熏然似乎疼的比以往更厉害。几位主治医生都不在，袁浩急得满头大汗，颤抖着拨通了曹主任的电话。
对方得知李熏然发病的原因后，生气地吼了袁浩两句，立即挂了电话。
“袁主任，这，这现在怎么办啊……”
一群守夜的小护士手足无措地看着袁浩。
“曹主任应该一会儿就到，先把手术室准备好吧。”
李熏然模模糊糊地看到小护士们赶紧四散开来，他突然发现其实她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冷漠。
“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！没事干拉你看什么电影啊！”
袁浩蹲在他床前，李熏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。跟男生拉手的感觉很奇怪，可头痛欲裂的他一点也不想松手。
刚才碰到的女医生匆匆赶来把袁浩扶起来，往李熏然手指上夹了一堆夹子，紧张地看着五颜六色的电脑屏幕。
“熏然你还行吧，你别着急啊，我给你看看。”
“袁主任你别慌神！怎么跟病人家属似的。赶紧过来干活！”
袁浩赶紧从地上爬起来，凑到女医生旁边。
李熏然的脑海中出现许多断断续续的画面。
昔日的同窗，曾经的战友，用枪对准过的每一个犯人，以及记忆的末尾，砸向自己的那根钢管。
他以为自己就要昏过去了，可眼前又出现了许多新的画面，熟悉而陌生。
比如，
“怎么什么都不让玩？”
“你想玩什么，你那破脑子连旋转木马都不能坐。”
“那你带我来游乐场干嘛？”
“你昨天晚上嚷嚷着要来的啊，说谈恋爱就应该去游乐场。”
“……”
再比如，
“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甜的吗，我就买了个蛋糕。”
“可我从来都不爱吃甜的。”
“哦，反正今天是我生日，你必须吃。”
还比如，
“袁浩，你还是去找个女朋友吧，我废人一个，你守着我没什么意思。”
“说什么呢，我嫌弃你了吗？”
“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，你了解我吗？”
“了解啊，你明天都想着反正明天都不记得了，什么都跟我说。”
“……你爱我吗？”
“爱爱爱，我爱死你了，矫情什么啊，我说多少遍你也不记得。”
还有许多阴晴不定的日子，或是夕阳或是星空，一睁眼就能看到袁浩的身影。
“李队长，我是袁浩，你的精神科主治医生。”
“熏然，起来吃饭。李熏然！你是猪吗！别睡了！”
“赶紧睡吧，早安，晚上见。”
许多琐碎的回忆，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头痛冲击着李熏然。五颜六色的画面越来越模糊，最后化作一团黑暗。他努力睁开眼看着袁浩，回想着那些温馨的过往，害怕再次醒来时又全都忘了。
“袁浩……”
袁浩盯着屏幕，神情焦虑地和女医生说着什么，曹主任推门进来，三个人一起讨论了一番，曹主任又出去了。过了一会儿，他听到门口刑警队同事的声音。
然后一群人把他推进了手术室。
一个呼吸面罩迎面而来，他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。
“熏然，别怕。”
7
“你凭什么管我？”
“李队长，我是你的主治医生。”
“你给我让开！”
袁浩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虚弱的李熏然推到病床上。
“李队长，我理解你的心情，但你目前的状况……”
“你不理解！”
“李熏然！”
一直好言相劝的袁浩突然急了，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熏然竟然被他镇住了。
袁浩耐心地帮他盖好被子，坐在他床边。他意识到自己无理取闹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
“成天待在医院我都快成废人了。”
“要是现在出院你就得成死人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好了李熏然，有什么想不开的跟我说说吧，我心理课学的一般，但好歹是个精神科主任，没准儿能开导开导你。”
就凭你？
袁浩似乎读出了李熏然的心声，瞪了他一眼。他又莫名其妙地没了脾气，这个年纪轻轻的医生难道有魔力吗？
“好吧，反正明天我就忘了。”
他看到袁浩眸子里闪耀的光，眼皮上的伤疤，耳朵上的黑痣，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。
那是李熏然彻底陷入昏迷前，想起的最后一个画面。
8
曹主任说原本不想开颅，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，要是李熏然能醒过来当然皆大欢喜，醒不过来，他也没辙。
袁浩生平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不靠谱的医生。
话说回来，曹主任毕竟是是华东五市极富盛名的脑科医生，连人家都说没辙，看来是真没戏了。
李熏然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。
袁浩也这么以为。
转眼立秋。
大清早，袁浩查了一圈房，应付了几个难缠的家属，开了几张诊断书，做了几个检查，一闲下来就跑到李熏然的病房。
这头猪还在睡。袁浩不想用植物人来称呼他，又不能叫他植物猪。
“睡吧睡吧，醒过来还得抓坏蛋，不如一直睡着。”
他把窗帘拉开一半，让阳光透进来。李熏然的睫毛抖了一下，他心里一惊，又定睛看了看，却再无动静。
他叹了口气。
“你还真没福气，国家赔了那么多钱，全花我身上了，不过，这样也挺好的。”
他去水房打了盆热水，坐在床前边哼歌边给李熏然洗脸。
“……我有这双脚, 我有这双腿, 我有这千山和万水。我要这所有的所有, 但不要恨和悔。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, 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……”
李熏然的睫毛又动了一下，这次袁浩看得真切，激动不已。
“我唱的有那么难听吗，都把你弄醒了，要不我再唱一段？”
李熏然深吸一口气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袁浩像被定在了原地，忘了去叫人。
他把脸凑到李熏然面前。
“认识我吗？”
“……”
他失望地撇了撇嘴。
“怎么还没记住……总之醒了就好，再睡真成猪了，我去找曹主任。”
“等等……”李熏然有气无力地抓住了他的袖口，“我好像知道……你是谁……”
袁浩转过身来看着他。秋日的阳光那么明艳，恍然如春，又比春天更加通透。
“我是谁啊？”
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“行了别费劲了，最后告诉你一遍，我叫袁浩，袁隆平的袁，浩……”
“浩然正气的浩。”
李熏然发音有点含糊不清。袁浩愣了半天，一屁股坐在床边，看着李熏然念念有词的。
“好啊你，我唱歌有那么难听吗？”
李熏然更加用力地抓着他的手。
“好听。”
9
李熏然蹲在办公室翻卷宗，几百个嫌疑人都一副凶狠的长相，看得他想吐。
“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，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……”
哼着这首歌让他想起袁浩，心里稍微好受一点。
“小张，这首歌后面怎么唱来着？”
蹲在他对面的小警察是个90后，显然没怎么听过崔健的歌。
“队长，我也不知道。”
李熏然叹了口气。
“成吧，回家让袁浩给我唱一遍。”
“袁浩？您女朋友？”
“哪儿那么多废话，找不到犯人中午别吃饭了。”
“是。话说您要不要歇一会儿，大病初愈的。”
小警察贼溜溜地看着他，被他狠狠瞪了一眼。
“你是不是听说李队长得了失忆症12小时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？”
“那您现在能记得多少……”
“我家里有个精神科主任你说我能记得多少？”
END
#“熏然，别怕。”
#祝李队长袁主任百年好合
